一
“一见钟情”——说起来也许很多人都不会相信，我对晓珊的感觉就是一刹那的工夫。
大二时一堂大课上，是许多人选修的课程。我正在后排得天独厚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发呆，突然目光扫到一个美丽的侧影。我愣住了，觉得似曾相见却又想不起来，只是愣愣地望着。
缘分就是一件美妙的事情，当我在为这个美丽的侧影牵肠挂肚时，它竟悄然无息地在我身上拴了根绳子，把我牵引到她的身边。
周末的校园舞会上，同学邀我给一个陌生女孩充当舞伴。我并不情愿，跟一个陌生人跳舞，虽然是追求女孩的一个好方法，但对于我而言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拘谨。可同学身边再找不到合适的男伴了，我在这种状况下，被当作“凑数的”带进了校园舞会。而我的舞伴竟然就是那个有着美丽侧影的女孩。
那刻的感觉就像春日的下午含了一口顺滑的香草冰淇淋，心里美极了。那个夜晚，虽然没有璀璨迷人的星河，但我却握着她的手从第一支舞曲跳到最后一支舞曲，转了一圈又一圈。送她走时，才匆忙地问起她的名字——“晓珊”，我是念叨着这个名字入眠的，美好的无梦的夜晚。
第二天起，我开始约她吃饭，首先是食堂，我打来和她一起分享。之后是学校周围的餐厅，我囊中能力所及的所有地方，我都带她去过。我希望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和她一起分享，食物、电影、还有夜色。于是，我们吃饭、看电影，然后去石河子广场散步。
虽然我没有从嘴里明确地表示我在追求她，但我的行动告诉她，我希望她能做我女朋友。当然，她是有顾虑的，她比我高一级，会比我早一年毕业。她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在工作后继续等待一个男孩成长。
另外，由于我上学早，她上学晚等各种原因，她整整比我大四岁。这大幅度的姐弟恋显然超越了她心理承受的底线。
面对她的犹豫不决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表现得更好，像一个可靠又有前途的男人，能给她带来光明的一切。在我装作生了几次“相思脖后，她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，她似乎开始考虑跟我在一起，或许不是永远，但也不再排斥与我年龄上的差距。
幸福而甜蜜的大学恋情总是过得很快，我们最终也要面对毕业的考验。我和她都紧紧地牵着彼此的手，不愿意放开。我想时间的距离我们都能跨越，空间对我们而言也只是个概念而已。
晓珊毕业后，就去了乌鲁木齐，我知道只有在那个城市，才会有我们的未来。
二
每个周末，我都去乌鲁木齐找晓珊。石河子和乌鲁木齐两个城市，不远的距离，每周一次的相聚，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快乐。
手牵着手，一起去市场里买菜做饭。不记得谁说过，围城外的男女们总是渴望过围城内的生活，就像过家家，可一旦成了围城的主角时，却早已疲惫不堪。
这种疲惫是在我毕业之后，当我也来到乌鲁木齐，找了现在的工作，成天接待着各种各样的人。我知道他们对生活最基本的需求，带着他们的需求去思考，尽量帮他们实现家的渴望。
也许，是我一天到晚都在说，见了晓珊之后什么话都没有了，只想静一静。我们就像两台机器，在一起磨合时所有的缺点和矛盾都暴露出来。
晓珊的控制欲很强，总希望我按照她的方式生活，而我也很倔强，不去理会她的感受。我们之间像是过了十年八年的老夫老妻。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要离开晓珊，也不曾想过我的生命中会失去她。
这两年晓珊常挂在嘴边的就是：“我们什么时候结婚?”
这个答案其实在我心中有一千遍了，在晓珊30岁之前一定同她结婚。可年龄让晓珊开始恐慌。晓珊很生气，说放弃了所有的自尊，求我娶她。
我拗着性子说：“如果你这样想，那也没办法。”我其实就是那么一个人，表面上拗得离谱，实际特别重情谊，我想娶的人只有晓珊，只是她还不明白。
我跟她深谈了一次，我告诉她，我其实很怕结婚，不是推卸责任，是害怕不能给她足够的幸福。我希望给她更好的生活，而这些都需要时间去积累财富。我希望有了积蓄后自己能闲一点，能多陪陪她，不让她一个人守着寂寞。
她听我说着这些，眼睛湿润了，但很快，她又会说：“我就知道你不想结婚，逃避责任。”那种表情伤害了我，我怨她这些年来不曾真正理解我、信任我。
其实，我一直都没有告诉她，我已经买好了房子，那是我给她最基本的承诺。
三
也许，我一直都是个糊涂人，我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。在我看来即使与晓珊争吵、闹别扭，甚至长时间不见面我都不曾想过跟她分手。
但是，晓珊却这样做了，我一直都埋怨晓珊不理解我，而那刻我才明白原来是自己不了解晓珊，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爱她。
今年9月，我们基本没有见过面，各忙各的。联系少一点，争吵也就少一点，打电话时总是不忘嘱咐彼此吃好穿暖。
9月30日，我们一起在铁路局吃饭，席间晓珊显得很烦躁，预感告诉我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。我忍不住问晓珊：“有什么事你就直说，遮遮掩掩地干什么。”虽然，我对晓珊可能要说的话有一定的心理准备，但却没有想到这些话能让我的世界天翻地覆。
晓珊告诉我公司有个男孩对她很好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。她恳求我能给她时间，让她把自己的感情梳理清楚。
愤怒和担忧让我当时很冲动，我说：“这种事不需要那么多时间考虑。”晓珊噙在眼里的泪流出来，幽怨地看着我，再次恳求：“你给我点时间好吗?”
我生硬地拒绝了，背过身去不再看她流着泪的脸。要我还是要他，如果还需要考虑的话，说明我和晓珊已经完了。
我转身走到路对面，夜色已经漫过了脚尖，我望着晓珊孤单战栗的身影，心里隐隐作痛。我看到晓珊拿起电话，然后我的电话响了。
晓珊用颤抖的声音说：“给我一点时间好吗?”
“你要么过来找我，要么各走各的。”我说。
是愤怒，是冲动，更是脆弱，我用强悍的语气掩饰害怕失去她的恐慌，但电话那头的晓珊沉默了。
我流着泪走回住处，一路上与晓珊相处的四年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。我给晓珊发了短信，在短信里我才有勇气展示真实的自己，我不希望这样放手四年的感情。
晓珊最后说，还是和我在一起踏实些，明天约我见面。我眼眶湿润了，握着手机，终于安心睡了。
四
在铁路局的肯德基里，我们又一次见面了，却觉得像隔了几个世纪那么生疏。我想抓住她的手，而她却躲开了。
她又说起了她的长篇大论，而我却越听越糊涂，唯一清楚的是她不再需要我了。
什么太年轻，物质基础不够坚实等等都是借口。末了，她说：“我希望你做个成功的男人，快刀斩乱麻，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。希望你过得比我幸福。”
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这样把我打入了地狱，连同我所有的希望和梦想。
许久，许久，我还愣在原地。我无意识地拨通了她的电话，在电话里，她一个劲地哭，哭得我的心一片潮湿。我多想找到她，把她抱在怀里，让她从此不再流泪。我问她在哪里，她却不肯告诉我，哽咽着说：“还是忘了我吧。”
一连几天，晓珊都关机了。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她，心乱如麻。我不停地往她手机上发短信，希望她开机能看到，可我的期望在一天天的等待中越来越黯淡。
知道她再开机时，我告诉她希望见她最后一面，我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。最后一面，我看着她憔悴的脸，好想拥她入怀，求她再给我一次机会，好好爱惜她。她言语冷漠地问我：“什么事要见我?还要说什么?”
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，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钻戒，它静静地隔在我们中间，璀璨的光芒映出的却是两个人的悲伤。“这是我很久以前买的，我只想把它送给你。现在就当个纪念吧，祝你幸福。”
晓珊愣愣地望着钻戒，眼泪又涌出来，说：“我们再在一起也不会回到以前了。花瓶破碎了再粘好，也有裂痕。”
“这是我们新的机会，只会让我们比以前更加珍惜对方，尤其是我。”我说。
她漠然地笑了，“请别在分手时对我这么好。”
我们就这样分手了。我对晓珊有太多的担心和牵挂，那个男孩能包容晓珊的倔脾气吗?能给晓珊渴望的婚姻和幸福吗?能一直把她当作手心里的宝不伤害她吗?
晓珊，晓珊，即使如此担心她，我都不可能再和她成为朋友，因为我曾经爱过她。我只能祈祷她比我过得幸福。
